昆山辛芸：三河口与潼关古城

三河口，乃黄渭洛三河交汇之地。此处，黄河自韩城龙门一路南下并东折，渭河自秦川西地一路逶迤而来，洛河呢，则是自附近两河之间的北地插空儿跑来了，欣欣然赶着相会。这聚会的地儿，自是布满了风景与传说。

从秋老虎的余威中怯怯而出，周末又逢秋阳灿烂，不忍虚度秋光的书生和我，约了友人，于渭河大堤上驰骋东行，目的地就是黄渭洛交汇的三河口一带。

曾经的伏热让旱原大地上遍布灼烧般的痕迹，然而河滩地上的秋庄稼似乎并未受到明显损伤，除了那些遭遇泄洪灭顶者外。稍远处，渭河像一位默默无语的行者，陪伴着我们一路东去。

前多年，以民生为执政大课的省市政府水利部门，实施百年大计，对渭河予以治理，拓宽培高大堤作路。虽然财力消耗巨大，但也给行人提供了诸多方便。平整蜿蜒的渭河河堤路，由于限高限宽，基本上只有小轿车一类往来穿梭。凭窗取景，南边秦岭如画，北边渭河弯弯。

渭河，又名渭水，贯穿八百里秦川，堪称秦地的母亲河。它是黄河的更大支流，自西而东，绵延818公里，起源于甘肃省渭源县的鸟鼠山，流域面积曾是中华民族人文初祖轩辕黄帝和神农氏炎帝的发祥地。《山海经·海内东经》载“渭水出鸟鼠同穴山，东注河，入华阴北。”北魏郦道元《水经注·渭水》对此亦有详载。唐代张籍有诗云：“渭水西来直，秦山南去深。”秦山，即秦岭，像是陪伴渭水东流的伟岸汉子，一直横亘在隔河相望的南岸。

吾等对这一路风景早已熟稔，多少年脚步所行，也多在秦山渭水之间萦回。此番书生驾车直奔三河口，对如此美丽的山河风景看得云淡风轻。行至大堤路尽头，吸引着游人目光，矗立着巨幅石雕，刻画着三秦儿女与渭河间的恩怨情仇：或者水丰地肥，或者水涝成灾。十六年前的“03·8”水患中，曾有当地媒体同行王姓摄影记者，陪同市上领导乘坐冲锋舟视察洪灾中的华州区（时为华县）某地。不幸，冲锋舟倾覆，一阵忙乱中，同舟的其他人获救，但这位敬业的王姓记者，却因为落水时受到携带照相器材的累赘，永远沉睡在了浊浪污泥的渭水南山支流——罗汶河中……

这一段锥心之痛的记忆，也留在了亲人们的心中……庆幸的是，他的那个她，最终在痛苦中挺立而起，独立抚育两岁幼子。当年，遭罹慈父离世巨变的幼儿，如今已出落成一名高大清秀的美少年，并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自己的中学生涯，成为了大学生。

红尘滚滚向前，人间生生不息。

在苦难中愈挫愈勇的三秦人，挑战着渭河，拥抱着渭河。渭河安澜工程，不只是防洪减灾，而且也成为沿岸民众的福地。在一幅巨雕正南的地面上，雕刻标注了渭河流域图。东边水湾里，有蓄养水产类的水凼，高处有一仿古八角塔，给河岸处增添了与众不同的风景。

稍顷，离开三河口标志地，奔赴潼关黄河风景区。浊浪翻滚，黄泥如流，宽阔的河面上，小汽艇随波逐流，在水面上排浪而行。船户不停地劝说着岸边的游客，希望去乘船兜风。

岸边做餐饮的酒家，则在空地上排放了诸多木桌木凳，棚阴风凉，分外惬意。一山西籍老汉，开着三轮车，拉着五色水果，向游客兜售。这老者面相和善，有着晋商的勤劳精明，十分会做生意。看到那些石榴开盖后，居然有粉红色的石榴籽晶莹剔透，味道也好！问了价，也不算贵，我买了两个。老者看我们对他的果子有意，又特意捏了几只煮花生，让品尝。果然，尝了觉得不错，咸淡适宜，口味醇香！同行的朱先生去买了两斤。那山西老者有趣，又附赠几枚小冬枣。众人放开腮帮子，一通嚼谷，顺带把午餐的饿意消解了。期间，活跃的山西老汉第四次走来，打趣地问：是否需要一点美酒喝着呀？众人笑，书生正经回复：开车着呢，不能喝酒。老者笑而退去。

随后，取车，奔赴正在修复的潼关老城。古来，潼关之战略地位十分重要，素有“三秦锁钥”之称。它北临黄河，南踞秦岭山腰。《水经注》载：“河在关内南流潼激关山，因谓之潼关”。潼关乃关中的东大门，虽居中华十大名关之第二位，却有“天下关”的美誉。东汉末建城于黄土塬上，隋朝时南移数里，武则天时迁城塬下，形成今日潼关城旧址。

沿着崎岖的山塬路，驱车直上，不一会儿就绕到了潼关古城。新修复的老城建筑依然为仿古式，灰砖灰瓦，鳞次栉比，可惜人迹荒凉。去娲皇宫处，修葺华丽的宫殿古色古香。登凸塬，脚下连霍高速上车流如织，轰鸣不断。现代气息已经熏染了一切，即使修复如古，也不再是当年的旧城池了。

在宫殿前的甬路上，一树树枣树果子醉红，令人心动。捡起地上竹竿，充当一回打枣人。红艳艳的枣子酸甜可口，比那些人工种植的要美味许多。

驱车赴潼关新县城，顺路去了岳渎阁公园。走十里画廊，又西去登厅楼。站在阁楼上远眺，三河交汇，尽收眼底。高铁线路即在脚下，白色列车，迅如游龙，穿隧道，过沟塬，倏忽而去。

游览完岳渎阁已是午后二时，直奔潼关县城找特色餐馆。三转两转之间，居然找到了前几年春景拍摄时的“黄家宴”！不由感叹：潼关真小！当然，它也的确不大，人口仅是其他大县的三分之一左右，然市民福利却是全市更好的。要了潼关烩饼，配了隔壁的肉夹馍，吃得惬意而舒坦。

餐后，向老板打问了“杨震纪念馆”的位置，绝尘而去。这是此行捎带的一个景点。在华阴四知村，阔大的“杨震纪念馆”设施方正庄严，门口的工作人员也和善。看来日常客少，连带着游客和员工间的人际关系也亲近和睦了。

馆内遍陈关西夫子杨太尉的事迹橱窗，以“暮夜却金”最为，其故事也成为目下廉政教育的题材，“四知村”和“四知堂”因此而来。馆内木格门，雕刻二十四孝的浮雕，有的暴晒在烈日之下，清漆脱落，斑斑点点，让人觉得有些“暴殄天物”，分外可惜。

馆堂之后，为太尉墓葬。三阙门楼之内，两边大型石刻圆雕，颇有汉韵唐风。墓茔前，有玻璃罩保护的清康熙年间镌刻的石碑一通。墓茔之北，修葺灰色砖墙。透过高低错落的墙垛北望，渭河铺在远处，看不到丝毫的水流波涌，恰如不动声色的漫漫岁月长河。

观览完四知堂，驱车沿河堤路返程。路过一南山支流交汇的堤坝上，农人正拾掇了菜蔬，摆摊售卖。一些商人，也带了商品，济济于此。街市傍路，这是千古不变的自然规律。以现代的渭河大堤作为集市，应该是较为时髦和简易的吧。记得沿着大堤路去咸阳机场，也曾在那些路段见过售卖农产品的小摊点。

到达渭南段，驻车，特意去公园式的渭河滩行走。滩地上，小径两旁，垂柳依依，翠绿衬着蓝天白云，分外优美。一旁莲池生长旺盛，莲蓬荷叶，串起一片无尽的绿色。这绿，是渭河赠予秦地百姓最丰茂最旺盛的生命之绿！

作者简介：辛芸，女，渭城传媒人，陕西省作协会员、陕西省编剧协会会员，业余爱好码字。出版有散文集《乡情月影》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