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齐哈尔济南故事：齿颊留香经纬间

    济南商埠自从它诞生之日，骨子里就注定是政治的、经济的、开放的。然而，在老百姓眼中，商埠则是热乎乎的、香喷喷的、甜蜜蜜的、笑眯眯的。民以食为天，老祖宗此言有个漏洞，就好像不是“民”的官员、贵族就不食人间烟火一样。实际上，官也罢，民也罢，土著也罢，洋鬼子也罢，“吃”肯定是“要务”。

    于是乎，商埠区内大量中、西酒楼饭庄如雨后春笋般地应运而生。1914年出版的《济南指南》一书记载当时在商埠地区的中餐馆有：纬五路的泰丰楼，经二路的同华楼、鸿元楼、新华楼和百花村，纬四路的致美斋和十乐坊等；西餐馆有1904年前后在经一纬二路路口由德国人经营的石泰岩、商埠公园（今中山公园）里的海国春、纬四路的海天春以及十王殿（今馆驿街西口一带）的图连达等。那时，在中餐馆就餐可以点菜，也可包席。海参包席每桌十元左右，鱼翅包席每桌十三四元左右，酒价另加。西餐馆实行的是位餐制，每客价位从一元五角到四元不等。

    到了20世纪20年代中期，商埠地区已是餐馆林立，这些餐馆与济南城里平房餐馆不同，多是“高大洋房，以门市为主，虽定价较昂，然甚清洁”（1927年《济南快览》）。中餐馆除了经营鲁菜之外，各地风味菜也纷纷面市，一大批新兴字号也接踵亮相，如，经营浙江菜的聚丰园，“风味极美”——被誉为“酒席馆后起之秀”的宾宴春，京味儿餐馆大不同，中西餐兼售的三义楼，专营江苏菜的真不同，以及清元楼、中华楼、新丰楼、雅观园、庆余楼、济元楼等。西餐馆也新开了海会楼、式燕、亨利、仁记、美记、春、济南番菜馆等。

     20世纪30年代中期，商埠地区餐馆饭庄已几不可数。除上述外，天一坊、美、文生园、和兴楼、村、同凤楼、春和轩、华丰恒、又一新等一批中菜馆相继开业。据记载，当时商埠很多中餐馆实行套餐制，客人可以根据人数多少自己选定，如五角钱可以吃到四菜一汤，一元可以吃到四碟两菜一汤，两元可以吃到四冷荤、两热炒、两大件两饭菜。包席则从七元到十五元不等。零点菜蔬，大致一元就可吃好吃饱。在一些小饭馆里，则每位客人三角五角即可。

      1926年，民国文人范烟桥曾来济南工作，并撰写了《历下烟云录》长文，其中点评济南商埠地区中、西餐馆特点，颇有才子味道，读来非常有意思。他评价说：“论商埠诸菜馆，济元楼如半老徐娘，犹存风韵，倘为熟客，倍见温存；新丰楼如新女子，活泼泼地，自有天真，间效西风，更新耳目；三义楼如少妇靓妆，顿增光采，已除稚气，颇有慧思；百花村如北地胭脂，未经南化，偶乐尝试，别有风光；宝宴春如新嫁娘，腼腆已减，妩媚独胜，三朝羹汤，小心翼翼。此外，番菜亦有可以比拟者。青年会如东瀛女子，不施脂粉，良妻贤母；仁记如西班牙女子，其媚在眼，其秀在发；式燕如久居中国之侨妇，渐受同化，又如华妇侨外，亦沾夷风。”

    商埠较的中餐馆中，聚丰德开业最晚，但至今仍在营业。与它几乎同时开业的还有位于经二路纬十二路的泰丰园和经二纬一（后迁至新市场内）的新梅村。聚丰德的原址在经三纬三路路南。1932年天津人在此创办天一坊。不久，改名为惠萝春。1935年前后，由给韩复榘担任私厨的王金生接手，改名为紫阳春。日军侵入济南后，被日本人强占，改为长安饭店。日本投降后，王金生将饭店收回改回紫阳春。后因经营状况不好，由另一王姓接手，改名为同和轩，专门经营清真菜肴。1947年，王兴南与程学祥、程学礼将饭店盘下，分别从聚宾园与泰丰楼中各取一字，又从北京全聚德中取一德字，改名为聚丰德饭店，沿用至今（其中“文革”时期曾改名工农兵饭店）。在烹饪技法上，聚丰德也是独取三家之长，即聚宾园的“爆”、泰丰楼的“烧”和全聚德的“烤”。其招牌是菜蟹黄鱼翅、葱烧海参、油爆双脆、九转大肠、糖醋鲤鱼以及济南烤鸭。1988年10月1日，该店迁至经五路纬二路新址营业至今。

    商埠地区西餐馆开业最早，营业时间最长的是石泰岩西餐店。石泰岩开业不久，胶济铁路饭店又宣告开业，它的西餐部以德式大菜为主，可承办大型宴会，光顾者多是德国人和国内军政要人。石泰岩不但经营西餐，而且还兼营宾馆，是吃住一体的综合性饭店，许多来济的文人墨客多选择在此逗留。1934年春天，文人柳亚子偕夫人奉老母北游后转道济南，陪老母亲游览了趵突泉、龙洞、大明湖等名胜，下榻的地方就是石泰岩。柳亚子甚至还专门赋诗一首，赞颂石泰岩，诗云：“一树棠梨红正酣，紫丁香发趁春暄。明窗几净堪容我，暂解行縢石泰岩。”

    15年后的1949年初，柳亚子等27位民主人士应中共中央邀请北上，共商建国大业。3月14日，柳亚子一行抵达济南，受到济南党政军首长刘顺元、廖荣标、姚仲明、夏征农等，以及中共济南市委机关报《新民主报》（今《济南日报》前身）恽逸群的隆重迎接。巧合的是，柳亚子一行下榻的地方还是石泰岩，此时石泰岩已经改为市委招待所。柳亚子在当晚日记中记道：“六时下车，济南市长姚仲明、政委书记刘顺元、教育局长李澄之来迓，旋至石泰岩小憩，十五年旧游地也。”在济期间，柳亚子还意外地遇上了故友朱少屏的女儿朱青，并“同游大明湖、图书馆、博物馆、千佛山、华东大学，返至石泰岩进饭。”由于柳亚子大喜过望，席间竟“进土酒数杯”，欣然为朱青题诗一首，题记说：“亡友朱少屏之爱女也。少屏为余四十三年盟社旧侣，抗战时牺牲于马尼拉者。”诗云：“故人有女能前进，意外相逢在济南。埋血十年悲宿草，从戎万里胜奇男。”诗的后两句说的是，朱青在得知父亲被难的噩耗后，随即投笔从戎，参加新四军，担任陈毅军长的英文秘书，新中国成立后，她进入外交部，出任我国驻日内瓦总领事，是新中国位女总领事。当时，她是新华社华东分社记者，来采访柳亚子一行到济南的新闻。

    过去，济南商埠地区的西餐店，经营菜品主要有：烤牛肉、烤对虾、牛排、羊排、猪排，咖喱鸡、牛奶布丁、牛尾汤、鲍鱼汤等；酒水类主要是齐齐哈尔啤酒、白兰地、香槟酒、薄荷酒、汽水等。而中餐店大致有广东菜、福建菜、川菜、云南菜等南菜菜品，鲁菜、豫菜、京津菜等北菜菜品，以及天津锅贴、天津包子、京味小吃等。其中，百花村的爆炒腰花颇为有名，装盘后的腰花，形同麦穗，红中透亮，色香味俱佳，望之便令人垂涎。泰丰楼还开了上菜时刻字摆花加以盘饰的先河。位于经二路纬三路路南的聚宾园，还曾在济南首倡“中餐西吃”的分餐制，受到顾客欢迎。

    济南商埠真是个遍地传奇、遍地美食的地方。如今，带着一种怀旧的心情来尝新，才能领略个中真味。